文史 | 王立平个人资料简介 ：一朝入梦，终生不醒

2022年是87版电视剧《红楼梦》开播35周年。从去年9月至今，“永远的红楼梦——87版《红楼梦》35周年纪念音乐会”一直在上海、杭州、深圳、西安等地轮番巡演。时至今日，《枉凝眉》《葬花吟》《红豆曲》这些哀婉动人的经典旋律一经响起，依然能够唤起无数听众的回忆与感慨，而创作这些中国电视史上“不可逾越的经典”的就是著名作曲家王立平。

少年立志

王立平是满族人，1941年8月生于吉林省长春市。王立平的父亲从小爱好民乐，擅长吹管子、笛子、箫，十来岁时和几个小伙伴组建了东北第一个民乐团——零零乐团。他经常走村串乡，跟着当地的红白喜事吹奏队伍，边走边学边记，后来成为音乐老师。王立平小时候常听父亲吹笛子，父亲告诉他，在雾气蒙蒙的早晨，独自矗立山泉旁吹管子，那种独占万泉的感觉令人神往。后来王立平也用一整晚吹一支自己编创的曲子，吹到动情处，竟泪流满面。

王立平从小对外界充满兴趣，喜欢向伯父学习书法，还喜欢摄影，12岁开始摆弄相机，经常给同学拍照，在班里搞墙报。因为兴趣太多，父亲说他是“鼫（shí）鼠五技”，样样通就容易样样松。在父亲和一些老师的教导下，他最终选择了音乐道路。

王立平幼年时

1954年，王立平13岁，中国少先队在全国选拔十名代表到匈牙利参加国际夏令营，王立平就是其中一员。这是他第一次出国看世界。回国路过莫斯科，十个少年相约去听夜里克林姆林宫的钟声。和着钟声，每个人都说出了自己的愿望，同伴们说想当教师、留学生、工程师，王立平说自己将来要当音乐家。

不久后，因夏令营耽误了中央音乐学院少年班(后来的中央音乐学院附中)选拔的王立平参加了为他专设的考试，顺利通过后，老师问他准备学什么专业，王立平毫不犹豫说要学作曲，因为作曲可以自由发挥，把内心的想法和情绪通过音符诠释出来，那种“无中生有”的感觉特别好，而演奏者只能“被动”按照作曲家的作品去演奏。另外他也承认，“兴许是因为别人的钢琴弹得太好了，我弹不过他们，不知不觉把我逼上了作曲这条路”。

王立平成为中央音乐学院这一届少年班第24名成员，同学里有盛中国、李淇、殷承宗等后来中国音乐界的重量级人物。正式进入少年班后王立平发现，学习音乐并不是他想象得那么容易，克服每一个细小的问题都要付出巨大努力。再看自己的同学，盛中国已经能够用小提琴流利演奏《流浪者之歌》了，李淇比自己年纪小，钢琴弹得却比自己好。王立平一度感到后悔：“我是不是选择错了，我的才华到底够不够？”

1960年，王立平考入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。这里更是高手如林，在作曲系歌曲创作大赛上，王立平从未拿过一等奖，“20多个人里头，我排在最后”。1962年的一次创作比赛中，王立平只拿了个三等奖，这次比赛结果对他刺激很大，“真正学到作曲，才发现进门难、爬坡难、争取难”。

但王立平也发现，音乐学院很少出现唱响全国的歌曲，因为当时的学风一味追求新潮，推崇拉威尔、德彪西等印象派作曲家，学生们的作品大多曲高和寡。社会上当时广为传唱的是瞿希贤的《全世界人民心一条》、时乐濛的《歌唱二郎山》、李劫夫的《我们走在大路上》、唐诃的《众手浇开幸福花》等歌曲，这些作者没有受过专业教育，却能写出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作品。

有次，王立平的父亲坐火车碰巧遇到李劫夫，一路上跟他分享了很多创作感受。李劫夫写完新歌后会亲自教工友们演唱，每当工友们唱到哪里不对劲时，李劫夫就会参考工友们的意见改成能唱得舒畅的曲调。父亲把这个故事告诉王立平，他触动很大，认识到作曲家应该深入生活，好作品要以表达跟老百姓共同的情感为基础，如果脱离时代和群众，闭门造车是写不出好作品的。从此，他不再在意作品是否获奖，不再追风赶潮流，而是下决心用自己的悟性和对生活的理解为创作指路。

王立平

1965年，王立平从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毕业，准备开始为期一年的实习。但很快“文革”爆发，学校的主要领导都进了牛棚，没人管学生，他就一直留在音乐学院。开始王立平也狂热参加各种运动，有一天突然发现窗外响起的“向黑线开火、开火”的歌曲是自己写的，弄了半天才发现，原来是向自己“开火”。后来王立平两次被打成“反革命”，“我的父亲被逼死了，我的母亲被送回农村老家，我也被送进了农场”。他被下放到天津农场劳动改造了四年，直到1973年，王立平过了而立之年，“成家没家，立业无业”，这才毕业分配到“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”从事创作。

当时新影厂出产的新闻简报影片，从头到尾都要铺音乐，要求非常严格。那时尼克松访华的新闻片，配乐要求是：毛主席接见尼克松，音乐写法要不冷不热、不卑不亢、不快不慢、不温不火。镜头对着尼克松摇过去，如果热情，就是“歌颂帝国主义”；如果很冷，镜头再摇过来对准毛主席，就是“炮打司令部”了。

就在王立平进新影厂之前，厂里刚经历了“南京长江大桥事件”。当时中央接到举报，新影厂出品的纪录片《南京长江大桥》采用了“苏修”《列宁山》的音乐。调查发现，该片确实有一又四分之一小节四四拍的音乐疑似《列宁山》。摄制组所有人都查三代，人人心惊胆战。那种环境下，自由创作根本无从谈起。

佳作频出

1978年，王立平接到一个给纪录片《潜海姑娘》作曲的任务。他想用电吉他来领衔演奏。那时有句俗话：“土流氓玩刀子，洋流氓抱吉他”，所有弹吉他的人都得在街道办登记，被人注意家里有什么人出入。有人推荐了后来的吉他大师陈志，陈父曾任国民政府内政部长，这导致陈志文革期间在北京建国门菜站蹬三轮送了十年白菜。王立平上门说明来意，陈志欣然应允。王立平说，成了你别谢我；如果审查没通过，你也别埋怨我。

陈志录音时，录音棚四周围了很多人，都想看看电吉他怎么演奏。还有人替王立平捏一把汗，那时刚刚打倒“四人帮”，审片时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。结果《潜海姑娘》顺利上映，音乐风行一时。但没人知道作者是谁，那时候影片不写作曲者，也没稿费。

1979年，王立平调到北京电影乐团(今中国电影乐团)从事影视音乐创作。当时中央电视台刚拍摄完纪录片《哈尔滨的夏天》，准备在国庆当晚播放，但到九月下旬，配乐还没过审。音乐编辑找王立平“救火”，请他一天之内写出《太阳岛上》和《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》两首插曲。王立平告诉家人，一天给他送三顿饭就行，不要打扰他，然后用一天多的时间完成了作品。这两首歌一经播出便风靡全国，太阳岛也成为全国年轻人向往的爱情胜地。

1980年春的一天，导演于洋给王立平打电话，请他给故事片《戴手铐的旅客》作曲，这也是王立平第一次为电影谱曲。看完剧本，他感觉难度很大，因为电影主角是一位老革命，音乐风格没法新潮更不能时尚，也不能用电子乐器。王立平在赶往昆明的路上写出了主题曲《驼铃》歌词，从昆明到拍摄地畹町要坐五天长途车，他在车上构思曲调，想好了就唱。车上几十名乘客，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比比划划在干什么。

王立平（中）与《戴手铐的旅客》导演、主演于洋以及剧中演员蔡明合影

电影一播出，这首《驼铃》就红遍大江南北。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音乐编辑告诉王立平，《驼铃》是听众来信点播最多的歌曲之一，还有很多歌迷要求学唱。这是王立平绝对没有想到的，他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，“是我低估了广大听众的艺术品位”。后来，新影厂拍摄邓颖超纪录片时，邓颖超特意要求拍摄她倾听《驼铃》的场景，来表达对周总理的怀念。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士，在战场上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刻，也是用《驼铃》来为自己壮行。军人们告诉王立平，在军营里所有人都会唱《驼铃》，“这首歌在心中的记忆太深了”。王立平庆幸当初没有迎合潮流，“艺术创作要有一颗真诚的心，我不会为了达到什么目的而去降低我的艺术水准和对音乐的追求”。

不久后，于洋又打电话找王立平，说他还有个片子《大海在呼唤》，想再请王立平作曲。但影片背景比较特殊，所以乐曲不能写成中国风格也不能写成外国风格，要写成“各国海员共同都能唱的歌”。王立平构思许久之后，灵光一闪，什么是各国海员都有的情感？那就是对大海、对母亲的热爱。他一字一句边哼唱边写出来，词曲一气呵成，但还是觉得有些“不伦不类”，很不自信。随着电影上映和歌曲亮相春晚，《大海啊故乡》成为广为传唱的时代经典。

1981年，王立平在北京电影乐团写电影音乐，突然接到香港新联电影公司打来的电话，说想请他写一部武打片的配乐，片子叫《少林寺》。“为什么请我？因为我会写河南音乐，二夹弦、河南曲子、豫剧我都比较熟。”

电影公司告诉他，当时香港人都是先写曲后填词。王立平不放心自己写完的曲子让别人填词，用两天时间写出《牧羊曲》里的三段词和一段《少林少林》，香港导演一看，连连说太好了。

《牧羊曲》第一稿谱用了豫剧、二夹弦等河南音乐元素，很有河南戏曲味道，全剧组的人都鼓掌叫好。但第二天，王立平就告诉导演，他要重写《牧羊曲》。因为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故事发生在1000多年前，那时没有豫剧和二夹弦。影片如果只在河南放映，用河南音乐没问题，但拿到香港甚至海外放映，河南音乐会让观众难以理解。另外王立平还有个小小的“野心”，当时中国戏剧和电影中从来没有产生流行歌曲，他想尽量写成一首能让更多人朗朗上口的歌曲。重新写作的《少林少林》和《牧羊曲》融合了民族音乐和西方音乐，导演很偏爱前一版本，但还是选择后一版作为《少林寺》的插曲，这首曲子很快又风靡全国。

后来《少林寺》的主题曲甚至被公认充满禅意。王立平当时并不懂什么“禅”，他听易中天讲座，讲到最后让大家听一首禅意十足的曲子，放的就是《牧羊曲》，王立平才发现那就是所谓“禅意”。

一朝入梦

上世纪80年代可谓是中国音乐大爆发的年代，精彩的音乐作品和有才华的作曲家层出不穷，但其中佼佼者无疑当属王立平、施光南和王酩，他们被称为青年作曲家中的“三驾马车”。

当时，王立平参与过电视剧《西游记》的音乐创作，但没完成。他坦言：“因为我不太喜欢‘猴戏’，我觉得自己属于‘情种’那一类。”

1982年夏的一天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音乐编辑王芝芙找到王立平，说央视正在筹拍电视剧《红楼梦》，她爱人王扶林担任导演，问他是否有兴趣为《红楼梦》作曲。王立平激动不已，当即表示“不但有兴趣，而且极有兴趣”。他初中就读过《红楼梦》，当时没看进去，觉得家长里短、啰里啰唆，后来经过人生磨难和挫折后再重读，才有了许多深切感受，也一直渴望有机会用音乐诠释《红楼梦》。他当即找到王扶林导演，说愿意把自己四十多岁作曲的黄金年代，贡献给《红楼梦》。

王扶林与王立平（右）

王扶林找来央视领导、红学家、编剧等十多个人面试王立平，他说了对《红楼梦》原作的认知和对《红楼梦》音乐的构想，总结《红楼梦》的音乐基调为八个字：“满腔惆怅，无限感慨。”几天后，王扶林正式邀请他加盟《红楼梦》。当时剧组甚至还未正式组建，王立平算是第一个进《红楼梦》剧组的。

王立平也提了个条件：因为《红楼梦》以情为核心，是非常个人化的体验和理解，所以不能合作，只能一个人主创。王扶林问，那么多集你来得及写吗？王立平“横竖不想合作”，就说“大家来得及拍，我就来得及写”。

正式接下《红楼梦》作曲任务后，王立平心里忽然开始打鼓了，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干的最胆大妄为的事。看完剧本，真感觉“没希望了，过不去了”。《红楼梦》组曲一共十四首，“从哪儿开始想都想不起来”。

《红楼梦》里所有人物形象、服饰家具、诗词歌赋都在曹雪芹笔下描述得清清楚楚，唯独没有音乐，需要“无中生有”创造一种全新的、能够反映《红楼梦》史诗性宏大叙事、表现曹雪芹对社会文化独特思考的音乐语汇。王立平确定了“十三不靠”的原则，即不靠戏曲、不靠民歌、不靠说唱、不靠流行歌、也不靠艺术歌曲，创造一种只属于《红楼梦》的音乐“方言”。

当时剧组上下达成共识，曹雪芹诗词写得那么好，《红楼梦》的主题歌就用原词。有人建议用“满纸荒唐言，一把辛酸泪。都云作者痴，谁解其中味?”作为主题歌，王立平说不行，怎么个荒唐言、辛酸泪、作者痴？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其中味？还有人提议用《好了歌》，王立平一琢磨，还是不妥，“太出世了，不是《红楼梦》想表达的主旨”。

王立平题字

王立平又去静心阅读《红楼梦》，最后建议用《枉凝眉》做主题歌，因为《枉凝眉》勾画了宝、黛、钗的爱情主线，又预示了悲剧结局，而且文字优美、情真意切，一唱三叹能入乐，非常适合当主题歌。这个提议最终得到了导演、编剧和红学家的一致赞同。

“当要下笔时候才发现脑袋里‘白茫茫一片真干净’，以至整整一年的时间里，我竟没有写出一个音符。”创作瓶颈把王立平难得气短神伤，几乎到了痴狂地步，思考饿了就吃点最简单的，困极了就躺一会儿，醒来接着构思，甚至把很多梦话写在了总谱上。一开始什么都没有，慢慢才从原作人物判词、引子等文字中，反复咀嚼出其中味道，这才勾勒人物、故事、性格，最后其他都隐去，只剩下情绪、意境、情感。王立平渐渐找到了创作的感觉，一点点用音符把它们表达出来。

导演王扶林给于王立平很大信任，一直没有给他限定出稿期限，只是含蓄提醒他：“小王，主题歌得快点写，大家等着听。”这让王立平每次见到王扶林都不好意思，“那是我一生中最尴尬的时候”。但他没想好时，就一个音都不动。

红楼妙音

1984年2月，《红楼梦》在北京试拍，同年9月在安徽黄山正式开机。经过一年零两个月，王立平终于交出了《枉凝眉》和《序曲》两段投石问路的乐谱。

在王立平所有创作中，《葬花吟》是费时最多、辛苦最多的，一共花了一年零九个月。可以说是流着汗、流着血、流着泪写出来的。他把《葬花吟》的歌词摆在桌上，反复读了一年多，有一天突然发现，“天尽头，何处有香丘”，这哪是低头葬花啊，分明是林黛玉这个弱女子在昂首向天讨公平。他想起屈原在《离骚》中的“天问”，于是把编剧和红学家们请到家里，现场给他们演奏，请教能不能将《葬花吟》的高潮部分写成“天问”的形式。红学家们觉得这个写法很好，王立平终于知道自己应该从哪下手了。

王立平与陈晓旭、欧阳奋强

1986年底，最后一曲描写探春远嫁的《分骨肉》问世后，有传言说王立平是哭着写出来的。他给人解释，哭着没法写，是写完了趴在钢琴上才哭出来。因为这首插曲是整个红楼梦悲剧的缩影，探春是红楼众姐妹中性格最直爽刚烈的，他倾注了太多感情，《分骨肉》也是全剧音乐气势最恢弘、最为凄厉的一首。当时分镜头剧本里没有这一段描述，王扶林觉得这么好的歌，没有相应画面太可惜，于是专门拍了一组镜头，这组镜头成为了《红楼梦》中最经典的场景之一。

从1982年到1984年，王立平为《红楼梦》写下了十四首插曲，“写《红楼梦》是我这一生花得力气最多，费得功夫最多，动感情最多，写得最苦最累的一次。四年半我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，但是也是写得最过瘾的一次。《红楼梦》的谱子我记下了之后，没改过一个音。”

但插曲太多容易分散观众注意力，他不得不忍痛“砍”掉一首写晴雯的歌。这首歌30多年都没有再用过，后来被他写入歌剧《红楼梦》。

王立平与陈力（左一）等人

《红楼梦》组曲写好后，王立平认为演唱《红楼梦》需要技巧之外的纯真，已经形成演唱风格的歌手，不可能具备这种青涩感。在长春的一次联欢会上，他偶然发现一汽厂流水线化验员、业余歌手陈力的嗓音“纯净而未经雕琢”。王扶林相信王立平的眼光，同意陈力演唱《红楼梦》组曲。为了解决经费问题，还安排陈力出演剧中柳嫂子的角色，这样她名正言顺成了剧组一员。

王立平对陈力的要求极其严格，对于她演唱方面的问题，毫不留情地斥责。陈力经常被当众批评得一无是处，气哭无数次。有一次，王立平的母亲听到他责骂陈力实在太狠了，忍不住劝他态度好一点。王立平解释，陈力此前没受过专业培训，为了达到想要的效果，只能进行魔鬼式训练，“我又不能打，只能挖苦”。仅《枉凝眉》一曲，他就教了一个多月，陈力唱的每一个字、音、虚实、停顿、拖腔，都是精心设计出来的。在王立平的严苛教导下，陈力独唱了《枉凝眉》《葬花吟》等十二首歌曲，前后历经三年。当时，陈力丈夫因病身故，或许是感怀身世，她将自己的情感注入歌声，唱得苍凉凄美、肝肠寸断、动人魂魄。央视原副台长阮若琳给王立平写信说：“我们懂了你为什么要请这样一个人来唱。”

当《红楼梦》音乐与影像最后合成录制时，王立平甚至躲在家里没敢去看。1987年，随着电视剧热映，剧中音乐受到如潮好评，王立平才舒了一口气。“我受到的磨难是空前的”，王立平后来感慨最多的是这一句，“这些作品真正地倾心倾力了，有人让再写一遍，回答只能是‘跳楼’”。

2022年西安，《永远的红楼梦》陕西大剧院首演

当2010年新《红楼梦》拍摄时，有人问过王立平，会不会为新《红楼梦》重新创作音乐？王立平表示：“我不会再写《红楼梦》的音乐，我在创作中已经倾尽所有，如果不能写得更好，那为什么我还要写？”

事实上，王立平的作品已经成为时代经典，各种形式的《红楼梦》艺术表现，都要配以王立平的乐曲才算完美。2018年起，《“大海啊，故乡”——王立平作品音乐会全球巡演》国内首站在海口拉开序幕，计划演出80场。2022年，在陕西大剧院“87版《红楼梦》35周年纪念音乐会”首演现场，王立平感慨地说：“我对《红楼梦》的理解就是：一朝入梦，终生不醒。”

任重道远

王立平除了身为国家一级作曲家，还是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终身荣誉主席，曾任民进中央副主席、中国音乐家协会副主席、第八届全国人大代表、第十届全国人大常委、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常委，享受政府特殊津贴。他还是中国摄影家协会理事、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，能写一手漂亮的书法，平时写提案写信都用毛笔字。

2007年，王立平被聘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，“我是音乐人中第一个干这个的”。2021年，王立平作为发起人兼主编的《百年乐府——中国近现代歌曲编年选》正式出版。这是一套从词曲视角回顾和梳理百年来中国历史的著作，收录了辛亥革命以来1531位作者的3003首作品。从产生编纂《百年乐府》的想法到正式启动，王立平用了4年时间，再到最终出版，又用了7年。

王立平在摄影

但他最为人称道的还是他亲手创办的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。早在1984年，王立平访问法国、参观法国国际音乐版权机构时，看到法国人收集的有关自己的音乐资料，远比中国任何一个机构都详细，这让王立平大为震惊。1984年底，王立平担任中国音乐家协会书记处书记，从此开始努力促成著作权法的制定和颁布。1991年，我国著作权法颁布的第二年，王立平领导创建了我国第一个著作权集体管理组织——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，国外同行称他为“中国音乐著作权之父”。

如今，82岁高龄的王立平依旧坚持创作。众所期盼的歌剧《红楼梦》他已经准备了十多年，剧本创作部分已经完成，正在进行后期细节调整。王立平自己写了大段的咏叹调，还加上了当年从《红楼梦》组曲中删掉的写晴雯的那首歌，“我敢说，中间有些段落肯定会让人吃惊，还是等公演以后再请大家到现场感受”。

作为经典，王立平认为《红楼梦》还会不断重拍下去，也会有作者重新创作红楼梦音乐，“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、辉煌和局限，所有的事只能空前不能绝后，总会有人超越前人……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，就是用我们的心血、智慧、勤奋筑起一道高墙，让后代即便不会望而生畏，也应该让他们感到，想要超越没有那么容易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