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间故事：痴婆子传 原文译文

南宋末年，边境战事不断，宋兵节节败退，元兵侵占不少城池。

朝中权臣贾似道专权，上瞒皇帝两国战况，下欺文武百官纳谏，整日里莺歌燕舞，纸醉金迷。

兵部侍郎上官虹不满朝政昏暗，递上辞呈，返回河南老家与家人团聚。

上官虹有一女名为阿娜，性情聪慧，自幼随父学习经史子集。上官虹为人正统，时常与女谈讲君臣纲纪之道。

数年后上官阿娜年已十五，生得花容月貌。阿娜心里如同寻常百姓家的小女儿一样细腻，时常暗思书中知晓的少年将军及才子名流，因父训甚严，亦不敢表露，时常顾影自怜。

正是新年将至，家中需添加衣被等织物，上官虹令家人买来料子，请邻家朱氏娘子到家里商讨用料制法。

这朱氏娘子二十五六的年纪，八九分姿色的容貌，口齿伶俐，能说会道。阿娜平日里不常出门，偶见此人，只觉得十分亲切，只顾跟前问来问去。上官虹见二人合拍，倒也不禁止。

此后朱氏娘子时常来阿娜的闺房中讲些古往今来的才子佳人的韵事，阿娜正值情窦初开，只听得双腮绯红，低头不语。

一日，父女二人在庭院里说谈，恰逢梅花吐萼，上官虹令其赋诗一首。阿娜不假思索道：“不从雪后争娇态，还向月中含丽情。

上官虹听出诗句中含有风月之意，面露不悦，怒道： “从今起规律言行，否则日后必行为不端。”说罢拂袖而去。阿娜见父亲言辞激厉，心中不免有些怨恨。

数日后，上官虹朝中旧友陆秀夫携子来访。这陆秀夫乃礼部侍郎，是朝廷的主战派，此次来访原是为请上官虹再度入殿任职，无奈上官虹已无意复出。

陆秀夫与上官虹谈起朝廷时局，内有奸臣当道，外有强虏压境，赵宋朝廷已风雨飘摇。二人皆唏嘘不已。

陆秀夫之子惠敏年十四岁，虽生的唇红齿白、内向斯文，却自幼练习武艺。当下，惠敏解下宝剑，在院里演练起来。上官虹见舞到妙处，不禁拍掌叫好。阿娜见惠敏英姿俊俏，陡然心动，一颗芳心已暗暗相许。

阿娜与惠敏正值年少好动，不几日便熟悉。上官虹看在眼里，便向陆秀夫提出联姻之事。陆秀夫亦喜阿娜乖巧，欣然同意。阿娜闻后心中暗喜。

次日，上官虹与陆秀夫一同出门访友，临行前嘱咐阿娜与惠敏待在家中，莫要出去生事。

阿娜鲜有不受拘束之时，只与惠敏在院里玩得昏天黑地。

次日清晨，阿娜来到惠敏屋内，叫其起床放风筝。

惠敏已醒来，却扭捏不愿起身。阿娜细眼瞧见惠敏衣裤上湿凉一片，不觉羞的满脸通红。原来阿娜大惠敏一岁，又常与朱氏娘子说谈，对男女之事已略知一二。

阿娜取出干净衣裤交给惠敏，说道：“不知你梦到什么事物，流出这些脏东西来？”惠敏亦羞怯难当，说道：“姐姐休要说笑，昨夜里梦到与姐姐一起····

阿娜亦喜惠敏俊俏，又见父亲已将自己许配给他，竟情窦开启，解下自身衣物，上前搂着惠敏要领教其梦中情形。

惠敏年少对此事懵懵懂懂，一时不得其手。阿娜将所听来的本事教于惠敏，二人尝试良久，终换苦尽甘来。

事后，二人相拥一起，定下非君不嫁，非妾不娶之誓言。

几日后，上官虹与陆秀夫访友归来。因朝廷战况紧急，陆秀夫也不歇息便向上官虹道别，与惠敏返还京城。阿娜与惠敏只得含泪而别。

三年后，上官虹接到陆秀夫信函，上面说道：元兵已形成包围之势，陆秀夫现下边境督军。信中还谈到双方儿女之事，陆秀夫言道：惠敏已随军征战，难料生死，不敢耽误上官小姐青春，还请上官虹另做打算，婚约作罢。

上官虹向女儿说起此事，阿娜哭得泪人一般，只是不肯。上官虹劝道：“本是美满姻缘，无奈时局动荡，非人力能够掌控，我儿也就此放下罢了。”

时无多日，当朝兵部栾侍郎派人来提亲，上官虹与栾家也是旧交，知道栾公子年纪相当，便应下亲事。阿娜见父亲做主亦无他法，只得答应。

随后，阿娜风光嫁入栾家，并搬到京城临安居住。

新婚当晚，阿娜恐夫君看出她非处子之身，便伪装痛楚，娇啼转侧。栾公子信以为真，高兴赞叹：今得窈窕淑女，定能宜室宜家。

日后，阿娜、栾公子夫妻二人举案齐眉，你侬我侬，日子倒也安静享乐。

不久，阿娜产下一子，家中平添许多欢乐。

五年后，孩子渐大，栾公子请先生教子读书，安顿好后，便外出游学交友。

一日，边关送来书信一封，原来陆惠敏出征迎敌，身受重伤，眼见不济，临终前派人送来书信，信中尽是相思之苦，字字见血。阿娜看后，想起少年往事，悲痛万分，昏倒在屋内。

再说栾公子有一堂兄栾通，为人猥琐，久已垂涎阿娜貌美，闻得兄弟外出，便来到家中觅寻机会。栾通来到屋内，见阿娜昏倒在椅上，拣起桌上书信，看罢知其原由。

栾通眼见四下无人，抱起阿娜来到床上，解开衣裤，便要行事。

阿娜猛然醒来，见行不轨之人乃是大伯，正欲呼叫。栾通拿出书信，狞笑道：“看你做的好事，若不从，我便将这苟且之事告诉舍弟。”阿娜无奈，只得委身于他。

过了几日，栾通见栾公子回来了，便不再来。阿娜满腹委屈，却无法倾诉。栾公子只道是妻子别后想念苦楚，更加疼爱备至。

阿娜恐日后栾通再来纠缠，便劝栾公子搬至杭州居住。栾公子虽有功名在身，却无任职，又喜杭州之地，见阿娜提出，欣然应允。

于是，阿娜与栾公子迁居杭州，栾公子怕阿娜家中寂寞，便时常带她游玩，从此夫妻二人流连于西湖、名寺美景之中。

一日，栾公子带着阿娜，约了几位少年公子一同出游，来到岳王庙前。栾公子指着下跪的秦桧、王氏夫妇人像说道：“这秦桧乃是状元出身，官至宰相，不思感恩报国，却害死岳王爷，丢进天下读书人的脸面，着实可恨。

一同出游的王公子说道：“岳王爷也是文武双全，却落得如此下场，哪像我等逍遥自在。”同游诸人皆拍手称是。阿娜心中暗暗不悦。

回到家中，阿娜谈到游玩岳王庙之事，说道：“正值国家多事之时，夫君理应效仿岳王爷精忠报国，如今般戏说岳王爷之事不可再做，像那王公子，不交也罢。”栾公子却不以为然。

此后阿娜常随夫游玩访友，沉浸于游船、画舫，饮酒行令，吟诗作赋。

数年后，元军攻破襄樊，挥兵围攻临安。左丞相陆秀夫命兵部栾侍郎率城内守兵抵抗，自己亲往地方筹兵勤王。

栾侍郎见元军破城之势已定，忙召集栾公子回到家中商量日后去向，其中表露出归降元军之意。

栾公子虽觉不妥，无奈自幼娇生惯养，实舍弃不得这荣华生活，只得同意随父亲北迁。

栾侍郎安排妥当，随即安排属下到城外与元军联系。

当晚，阿娜苦苦相求，栾公子却不为所动。

阿娜见夫君归降之意已绝，顿时心灰意冷，收拾些银两细软，留书一封，带着十岁孩儿奔江西而去。

次日，栾侍郎打开临安城门，元军长驱直入，直逼皇宫。

谢太后见大势已去，只得带着五岁的皇帝赵顕走出选德殿归降元军。

再说阿娜携子来到江西九江，见右丞相文天祥在这里筹兵训练意欲光复宋室，又想到夫君一家却归降元军，心中甚是苦闷。

阿娜买下一间房舍，安顿下来。由于身上银两用尽，阿娜只得替邻居缝洗衣物以贴补家用，日子过得很是清贫。

一日，有人来见，阿娜认得是当年同游岳王庙的王公子。

原来自临安、杭州等地被元军攻陷，王家便已归顺。王公子不愿做亡国之人，孤身一人来到江西投奔文天祥。

阿娜对王公子的做法很是钦佩，勉励王公子一番。

日后，王公子时常来到阿娜家中，周济她母子生活。阿娜之子十分喜欢王公子，缠着他问这问那。

王公子也是颇有学识之人，征得阿娜同意后教其子读起书来。阿娜见王公子独身，生活诸多不便，亦帮王公子缝洗衣物。二人相互依靠，生活虽然清贫，总还算过得去。

一日，王公子在阿娜家中教书已晚，阿娜烫了一壶酒留王公子稍坐。

两人谈起往事，回首过去，皆感触良多。这时孩儿早已睡去。

由于近日里奔波劳累，二人不胜酒力。王公子抑制不得心中情感，握住阿娜玉手，说道：“小生对娘子倾慕已久，你我遭遇乱世再度重逢，实属不易，我欲与娘子结秦晋之好，望娘子不要推却。

阿娜对王公子的照顾也颇为感激，又钦佩其品质，觉得家中没有男子，生活确有许多不便。于是阿娜略微扭动几下便不再推却。

王公子见阿娜默许，便抱起阿娜走向床去。

王公子褪去阿娜身上衣物，百般温柔体贴。阿娜久旱逢甘霖，亦是百般迎合。二人一夜欢娱。

此后，王公子便搬来与阿娜同住。王公子日里到文天祥的帐中做幕僚宾客，夜里回到家中陪伴阿娜母子，家中平添许多生气。

一日，王公子慌慌张张跑回家中，说元军来犯，军情紧急，丞相文天祥正聚集兵力准备抗击。

原来临安被元军攻陷后，陆秀夫拥立益王赵昺为帝，并在广州筹军二十万，抗击元军。

由于士兵刚刚组建，训练不足，无法抵御元军进攻。陆秀夫兵败，背着八岁幼主赵昺跳海殉国。

元军趁胜追击，已临近九江。王公子劝阿娜搬到安全的地方。

王公子深受感动，将阿娜揽在怀中，说道：“得妻如此，夫复何求？

不久，元军攻来。阿娜与九江城的妇女一同为守城将士赶制衣物，修缮铠甲。

全城将士、百姓奋勇抵抗，数次击退元军的进攻。无奈元军攻势不减，守城宋军眼见抵挡不住。

正危难时，一支军马从元军后翼杀来。元军攻城已久，亦人困马乏，一时间竟抵挡不住，纷纷溃败下来。

文天祥见援军来到，忙命兵士打开城门将援军引入。

援军首领正是阿娜之父上官虹，入城后与文天祥相互见礼。原来上官虹得知临安城破，便变卖家产，招募乡勇抗击元军，闻听九江城战况紧急便来支援，一路上又汇集几路义军，兵力已逾十万。

阿娜不胜欢喜，忙领着孩儿来见父亲，泣述别后遭遇。王公子亦来相见，上官虹勉励一番。

此后元军不断增兵围攻九江城池，数月后，城内兵士伤亡大半，粮草已尽，军民只得以蒸煮过的皮革、枯草等物果腹。

文天祥见坚守无望，便命兵士宰杀所剩马匹，饱餐一顿，明早待命突围。

次日清晨，九江城城门大开，城内宋军及众百姓呼喊着杀将出来。

哪想元军早有准备，待宋军全部冲出城后，迅速将其合围。一番激战后，宋军溃败，兵马所剩无几，上官虹亦阵亡。

傍晚时，宋军死伤殆尽却无一人投降。文天祥与王公子力战被俘，后被解到大都，劝降不成，二人英勇就义。

阿娜带着孩儿在乱军中忙乱奔走，不多时便被元兵所擒获。

那元兵正将阿娜母子带到中军帐前报功，只见一青年谋士上前向主帅伯颜讨要二人。伯颜打赏士兵后，将阿娜母子交给栾公子带下。

栾公子将阿娜母子带到自己帐中，阿娜得知栾公子已另娶元朝大臣之女为妻并做了元军的军师，想到为国捐躯的父亲与王公子，拒绝与栾公子同回大都。

栾公子见阿娜去意已决，便不再挽留，只将自己孩儿留下，给阿娜些银两做盘缠，任其离去。

阿娜无奈，只得孤身往河南老家而去。一路上满眼竟是战争疮痍，只见一个十三、四岁的女孩坐地涕泣，问之，才知其父母已死于元兵之手。

阿娜刚刚失去自己孩儿，心中甚是凄惨，见到女孩可怜，便掏出食物，将其揽于怀中，不断安慰。

阿娜见女孩已无依靠，便带其同去河南。

数日后，阿娜回到河南老家，询问四邻，才知元军已平定天下并建立国号，中原境内已再无战事。阿娜拿出银两将父亲变卖的房产买回一间，带着女孩便在此定居。

十五年后，阿娜年近五旬，当年的孤女也已嫁人，并生下一女孩，丈夫却因病早逝。祖孙三人仍生活在一起。

一日，阿娜与女儿说起自己年轻时与惠敏、栾公子及王公子的情事过往，女儿问道：“这三人中，不知娘真正喜爱哪一个？”阿娜含笑不语。女儿拍手笑道；“原来这三人娘都喜欢，娘真是个痴婆子哩！